“大哥哥不是要去山頂看星星嗎？他怎麽會在虎嘯亭？”顧瑾萱眨眨眼睛問道。

“四妹妹有所不知，這虎嘯亭是通往後山的必經之路，而且亭外還有瀑布，大哥哥一向最喜山泉，肯定會在那裏逗留一陣子的，再說這離天黑不是還早嘛！”顧瑾珝指著那亭子，認真道，“聽說站在亭子角上聽到的風聲真的像虎嘯聲呢！”

“真的嘛，那太好了！”顧瑾萱心花怒放，忙晃著喬氏的胳膊，“母親，咱們也去虎嘯亭玩玩吧！我瞧著忠義候府的晴姐姐也在呢！”

“好，那咱們就去虎嘯亭！”喬氏見虎嘯亭那邊人影攢動，有意去顯擺一下她如花似玉的女兒，便一口答應下來，領著姑娘們走了過去。

虎嘯亭坐落在半山腰，呈半圓形環住路口。

亭子裏放了許多石桌石凳，上面鋪了素色暗紋錦緞，裝飾得很是雅致，更為難得的是離亭子兩三丈遠的空地上還蓋了間開水房，每逢盛大節日便有小沙彌在那裏燒水，給上山游玩的貴人們提供茶水，不時有小丫鬟進進出出地去開水房給自家主子端茶倒水。

寧玉姣也在，正在跟沈亦晴坐在一起喝茶，見顧家姑娘們進了亭子，沈亦晴盈盈起身拉過顧瑾珝一起坐，絲毫沒有打理喬氏母女，笑容滿面地說道：“我剛剛還跟寧妹妹商量著詩畫社來著，到時候你可一定要參加哪！”

“詩畫社？”顧瑾珝眼前一亮，忙道，“畫畫我還在行，可若是吟詩我就自愧不如了。”

“所以才叫詩畫社啊！”寧玉姣端起茶杯，抿了一口茶，鄭重道，“會吟詩也行，會畫畫也行，若是女紅繡工了得，咱們也要，每個月聚一次，會者輪流做東即可！”

“好主意！”顧瑾珝拍手叫好，興奮道，“到時候咱們多拉些人入會，也好熱鬧熱鬧！”

喬氏見三人聊得熱絡，心裏暗罵堂堂忠義候嫡女沒有教養，便賭氣般拉了顧瑾萱姐妹三人坐到了另外一張桌子上，蘇媽媽和紫檀立刻去開水房端了茶水，和著風聲，不遠處有水流的聲音夾雜著男子們的說話聲隱約傳來，紫檀笑道：“夫人，世子正跟諸位公子在前面瀑布下支了鍋竈燒水品茗呢！”

“世子果然是好興致！”喬氏無所謂地笑笑，“咱們就在這虎嘯亭附近走走即可，切不可去別處！”

“母親，我跟五姐姐在去亭子那邊走走，很快就回來了！”顧瑾雪滿臉堆笑道，“聽說這虎嘯亭一共是九十九步呢！”

喬氏不耐煩地揮揮手，讓蘇媽媽陪她們去。

“紫檀，你陪我去亭子角上聽聽虎嘯聲吧！”顧瑾萱放下茶碗，輕咳道，“好不容易來了，我是定要聽聽虎嘯聲到底是什麽聲音。”

喬氏剛想說什麽，便見一個身穿紫衣的婦人盈盈朝她走來，笑容滿面道：“哎呀，這不是喬姐姐嗎？多年不見，想不到竟然在這裏碰到你了，咱們還真是有緣！”

“你是？”喬氏望著面前這張嫵媚妖嬈的臉，微微發楞，繼而又猛然恍悟道，“原來是常妹妹，你，你是什麽時候回的京城？”

兩人是手帕交，自小要好。

常氏的父親原來是五城兵馬司的副指揮使，早些年升遷，去了南直隸當差，常氏也跟了去，兩人就漸漸斷了來往。

常氏眸底湧起一絲黯淡，繼而淺笑道：“我現在是燕王的側妃，上個月剛剛被接到京城裏來。”

“燕王的側妃！”喬氏滿眼艷羨，忙親熱地拉著她的手，滿面春風道，“之前我就知道妹妹是有福之人，今日看來，果然如此！”

顧瑾萱趁機拉著紫檀溜了出去。

“姑娘，咱們去那邊角上，就能看到世子他們！”紫檀悄聲道。

顧瑾萱聞言，心花怒放。

喬氏領著姑娘們走後不久，元媽媽便引著蕭家祖孫倆走了進來。

蕭盈盈約莫十六七歲，個子高挑，容貌端莊，見人就笑，沒有京城女子的矜持和忸怩，反而帶著西北女子特有的豪爽，她穿一襲大紅色娟紗銀絲繡花長裙，顯得愈加婉約嫻淑，楚楚動人。

太夫人和沈氏是越看越滿意。

但終究是面對未來的婆家人，再開朗的女孩子也難免拘束。

太夫人便招呼顧瑾瑜陪著蕭盈盈去裏屋說話，阿桃奉了茶，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。

“早就聽說妹妹的大名，今日一見，可謂榮幸之至！”蕭盈盈眉眼彎彎地看著顧瑾瑜，眸底閃著異樣的光彩，對顧瑾瑜更是一見如故，熱情道，“京城裏早就傳開了，說妹妹不但是神醫清虛子的師侄，還是北清派的傳人，能醫白骨，活死人呢！”

這些日子，她也悄悄打聽過顧家。

不過，最多的還是聽到關於這位顧三小姐的傳言，版本很多，有的說她愛慕楚王世子，還曾撞倒在他的馬下，還有的說她會醫術，能讓傷疤在一夜之間痊愈等等。

當然，更讓蕭盈盈吃驚的，清虛子竟然認了顧瑾瑜做他的師侄，如此一來，顧瑾瑜的師父豈不是就是清虛子的師妹或者是師弟了？

“蕭姐姐謬讚了。”顧瑾瑜並不知道蕭盈盈的心思，雙手摩挲著茶杯，失笑道，“不過是坊間傳言罷了，信不得，我師伯都做不到醫白骨，活死人，何況是我！”

“就算是有些言過其實，但妹妹既然能入了清虛子的眼，還是有過人之處的！”蕭盈盈用茶蓋拂了拂茶碗裏起起伏伏的茶葉，淺笑道，“清虛子神醫曾經在銅州住過兩年，跟祖父相談甚歡，常常去找祖父喝茶，世人都說他性情怪異，行事乖張，可是我卻覺得神醫其實是性情中人，聽說這麽多年來，他之所以雲游四方，行蹤不定，其實是在尋找他的師妹，也就是心上人！”

“你說師伯的心上人就是他的小師妹？”顧瑾瑜心頭猛地跳了跳，難不成，莫婆婆是清虛子的心上人？

想想，又覺得不太可能。

若真的如此，他察覺她的醫術是他師妹所授，又為什麽不問他師妹的下落，反而神色坦然地說，他師妹是死是活，都跟他沒有關系呢？

“這也正是我想問妹妹的。”蕭盈盈放下茶杯，肅容道，“敢問妹妹的師父現在在何處？”

“我師父行蹤不定，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裏！”事到如今，再說自己沒有師父反倒不妥，顧瑾瑜索性承認此事，反問道，“蕭姐姐為什麽如此關心此事？”

奇怪她一句都沒有提到顧景柏，反而一門心思在清虛子身上。

難不成她的終生大事不重要嗎？

“之前神醫救過我一命，我無以為報，若是能幫神醫達成夙願，也算是還了他的恩情。”蕭盈盈看了看顧瑾瑜，神色哀哀道，“他是不是還沒有告訴你，他其實已經時日無多了……”

“難道他得了重病？”顧瑾瑜頓覺驚訝。

清虛子看上去鶴發童顏，神采奕奕，全然是一副道骨仙風的模樣，怎麽會是時日無多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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